“怎麽了？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。”

我疑惑地看向整個人都有些僵直的迪奧，雖然並不在乎他到底開不開心，但表面上還是故作關切道，“是不是乳糖不耐肚子疼了？”

“……你在說什麽鬼話。”

迪奧臉色很不好看，他惡狠狠地瞪著我，就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一樣，這讓我突然之間意識到，自己似乎又哪裏踩到了他的雷點。

難道是喬納森？他聽說自己的正裝是根據喬納森的尺寸定制的，所以不爽了？

“你該不會是……”

我正要出聲的時候，迪奧似乎也反應了過來，他一下子克制住了自己，重新恢覆了冷靜的表情說，“沒什麽，挺好的，明天我們一起去取衣服，感謝你為我費心。”

他變臉變得有點快，看來他現在越來越會控制情緒了……

不過我也懶得和他糾結什麽，我對他的要求很低的，不隨便朝我亂發火就行……

於是我也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，點點頭說，“嗯，明天拿衣服的時候試穿一下，如果哪裏不合身的話讓裁縫加急改一下，你的成人禮宴會在三天後舉行，來得及的。”

“沒問題。”

迪奧對此沒什麽意見，他考慮了一下後又問，“你邀請了哪些客人？”

“基本上都是熟人。”

我扁嘴回憶了一下邀請函上的名單，很快回答迪奧說，“願意來的客人有喬斯達家族，斯特林夫人和她的丈夫，布朗伯爵夫婦，莉莉·弗蘭肯斯坦，道林·格雷……哦，還有喬斯達先生介紹的參議員格林菲爾德夫婦和銀行家戈登夫婦，你可以試著去認識他們，和他們進行一下社交。總之這些人願意來參加你的成人禮，就代表了願意來認識你，盡量對他們友善一些。

當然，除了我的妹妹和她丈夫，你可以無視他們。”

“其他人我能夠理解，為什麽你會邀請道林·格雷？”

他的註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道林的身上，突然很警覺地望著我，“難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？”

“沒有沒有，你想多了。”

我擺了擺手，懷疑其他人也就算了，為什麽要懷疑道林·格雷？他可從來都不在我的名單上。

“那麽他幫你的理由是什麽？”迪奧冷笑一聲，“別告訴我他是被你的真誠打動。”

這個問題要問莉莉·弗蘭肯斯坦，她到底對道林做了什麽……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個老妖怪活的太久了，想在無聊的生活中找點樂趣，看看女人的革命能帶來什麽樣的結果。

雖然如此，我還是向迪奧解釋道，“他是個骯臟的家夥，但不能否認的是，他在我們的事業中幫上了不少忙。”

“你指你每周都去做的義工工作？”

“差不多吧，畢竟副會長掛名的可是你，我一直都告訴她們我有一個能夠理解女性們的繼子，希望在自己學業結束後能夠幫助她們脫離這樣的生活。”

迪奧知道我和莉莉·弗蘭肯斯坦在做的互助會的事情，一直在幫助那些東區的女人們。但他對此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。於是我便向他解釋了這個互助會的會長和出資人都是道林·格雷，並從抽屜裏找出我收集起來的報紙塞到迪奧的手裏，告訴他和道林一起收獲了“婦女之友”的好名聲。

上面還有我寫的水軍稿子，瞎幾把吹了他一通，總之就目前為止，他在東區底層女性中的好感度是很高的。

“……”

迪奧皺眉盯著報紙上的內容很久，就當他有撕掉報紙的預兆時，我用吸血鬼的速度一下子搶下了他手中的報紙，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。

“小心點，別弄壞了，這些可是你將來競選時候的材料呢！”

迪奧用質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，微微瞇起眼睛說，“我以為你早就放棄這個念頭了，沒想到你還在堅持做這個……難不成你是真的以為靠做這種事情，就能達到想要的目的了？”

……難道他發現我的忽悠了？畢竟我給他定的方向一開始就不是總統。一個平權主義者的人設有助於他得到地方的信賴和好感度，但會完全失去某些保守州的支持。

“你怎麽回事，難道你想改變自己的方向了？”我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“差不多，我仔細研究了各種材料之後，發現你提出的建議根本毫無意義，真正能掌握選票的還是資本和背後的勢力，我想得到他們支持的話，需要做的絕對不是你說的那些。”

迪奧並沒有同我爭辯這些，他彎了彎嘴唇，意味深長地說，“你想玩這些過家家的游戲就隨便你，這幾年中我學到了不少東西，我有我自己的打算。”

“那你憑什麽讓那些勢力選擇你呢？你目光太短淺了，你至少表面上需要給自己一個支持人權的定位，而且現在女人們正在一點點覺醒，你不該小看我們。”

“你們所有人在我看來都一樣，我和你們是人類與猴子的區別。”迪奧不耐煩地說道。

“行了，我有自己的計劃，你想做什麽不用再把我牽扯進去。”

“但是你的掛名已經去不掉了哦，東區的女人們已經把你當做救世主了。”我陰森森地笑了起來，向迪奧露出兩顆尖牙。

意思就是你不幹也得幹了，沒有給你回頭的機會。

然而迪奧卻突然楞了楞。他似乎若有所思，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。

“你的意思是不是指，那些女人什麽都會願意為我去做？”

“那你想太多了。”我警覺地看了他一眼，為了防止他產生危險的思想，我警告他說，“她們一切目的都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，如果有人想要妨礙她們，你就會知道她們所能做的極限，就比如那些被殺死後丟進河裏的男人們。”

這幾年來東區有不少女票客被從倫敦河裏發現，警察也調查不出結果，那些女人們都出奇的團結。當他們發現如今的站街女們都開始釣魚，搶走他們的錢財並還會殺死他們後，女票客的數量也越來越少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十分有效地改變了這個行業……

“喔——”

迪奧輕輕哼了一聲，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麽，突然他不再和我爭辯這個問題，整個人都開始沈思起來。

他可別打什麽壞主意……

不過東區婦女們也不能為他做什麽，她們只想殺掉那些害了她們的資本家們和傷害她們的男人……

第二天，按照原計劃一樣，我和迪奧一起去了照相館。

閃光燈的威力依舊驚人，然而今天的運氣也不太好，在拍照的時候迪奧的眼睛眨了一下，導致照片直接報廢了。

“嗯……有點可惜了，我們重新再來拍一張。”

照相館的伯格先生搖搖頭，又重新舉起了照相機。

“……”

我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，這個時代的照相機大閃光對吸血鬼的殺傷力很大，光承受一下就讓我感到很夠嗆。再來一次的話感覺我要吐出來了，不過現在不拍也不行了，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懼怕照相機的閃光燈，於是在腿有點發抖的情況下，搭住迪奧的肩膀，勉強讓自己站直了。

“啊？您沒事吧，懷特小姐，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……”

伯格先生註意到我的不對勁，忙出聲關心道。

“我沒事。”我勉強地笑了笑。

迪奧假意體貼的詢問，“是不是閃光燈太刺眼了，要不要休息一下呢，母親。”

“迪奧可真會開玩笑。”

我咬牙切齒瞪了他一眼，“你只要別再突然眨眼了就行。”

“那只是一個意外。”他無辜地聳了聳肩膀。

“不過懷特小姐這麽多年，還真是一點都沒變，不，或者說如今的美貌更勝於過去，任何寶石都難以與您媲美。”

伯格先生一邊恭維著我，一邊按下了快門。

再一次照相機大閃光之後，我感覺自己快要暈厥了。不小心在原計劃之外多拍了一次，還好這是最後一次照相了……問題不大，回去休息一天就能恢覆過來。

我感覺腿都有點軟得站不住，在我差點滑下來的時候，迪奧突然一下子扶住了我的腰。

“小心點，母親。”

他側過頭，沒有什麽情緒地看了我一眼，並對伯格先生說，“抱歉，我的母親似乎有些不太舒服，能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嗎。”

“沒問題，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下。”

伯格先生畢竟幫道林·格雷拍過照片，他非常熟練地就退出了攝影房，隨手幫我們關上了大門，不知道他究竟誤會了什麽，他非常“體貼”地出聲提醒我們說，“我這裏下一個客人的預約時間在下午。”

“十分感謝。”

迪奧目送伯格先生離開之後，把我放到了沙發上面。

“不不不，別坐這裏，太臟了，我要回去。”

這裏經常有貴族拍荒唐的照片，誰也不知道這個沙發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，就像以前大學附近專門給學生們為愛鼓掌的廉價單間一樣，那個床臟的坐上去都讓人覺得會被傳染X病。

我艱難地想要站起來，但因為長期只吃鴨血填飽肚子的緣故，比起一般吸血鬼我有點虛弱，恢覆速度也很慢，導致兩條腿還是軟的，渾身都提不起力氣。

“哦，那麽你想怎麽回去呢？珍妮。”

迪奧輕輕嗤笑一聲，他站在我的面前，滿眼中都是惡劣。

“你確定自己走得動嗎？還是你希望我抱著你回去？”

“你說的什麽鬼話……”

我抽了抽嘴角，正想警告他等著的時候，猛然之間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。

等等，他該不會是知道我的弱點，所以故意的…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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